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芦花飞雪
时间:2017-02-15  作者:张泽忠  新闻来源:  【字号: | |

 深秋的傍晚,天高风凉,我喜欢一个人到公园的苇塘边走走转转。身畔的苇荡在风中摇曳,此起彼伏、回声飒飒;一蓬蓬、一片片、一朵朵洁白的芦花,漫天飘舞,纷飞如雪。

  诗人元稹有诗云:不是花中偏爱菊,此花开尽更无花。这也难怪元稹认为菊花之后“更无花”,在世人的眼中,芦花实在算不上花。它似花非花,似絮非絮,它没有艳丽的花瓣,似白又灰的颜色可谓其貌不扬,是不可能与菊花牡丹相提并论的。而我更认同一位现代诗人所言:芦花像大地的诗行,冬日的童话,构成深秋、初冬的情调。不是吗?金秋十月,朔风乍起,天空飘下初雪,雪花与芦花共舞齐飞。“一片二片三四片,五六七八九十片;千片万片无数片,飞入芦花总不见。”这目眩神摇的芦花飞雪图,是一个多么令人温暖喜悦的意境。

  芦苇从诗经的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”款款走来,踏上后人的一叶孤舟,阅尽乡村板桥的霜晨残月;漂泊在港湾湖泊,穿行于寂寂的风雪之夜;体味着历代诗人的安逸闲适和哀愁。“梦魂空系潇湘岸,烟水茫茫芦苇花”;“可知风雨孤舟夜,芦苇丛中作此诗”;“风飘细雪落如米,索索萧萧芦苇间”……唐代诗人笔下的芦花,多是孤独惆怅的基调;我没有古人秋风秋雨长夜孤舟的多愁善感,我喜欢芦花是因为它曾陪伴我度过那段快乐的童年时光。

  初春时节,村头苇塘里冰凌融化,水澈见底,岸边根根青嫩的苇芽无惧料峭春寒,刺破水面,骄傲地探出尖角,早醒的鱼儿在水底游来游去,相映成趣;顽皮的我们捡起脚下的砖头瓦片,撇出一长串“水石榴”,看着小鱼们惊得四散奔逃,一脸坏笑。盛夏到来,池塘四周已是翠绿的青纱帐环绕,炽热的阳光下,苇叶闪动油油的绿光;水中一片欢腾,这里变成我们这些“狗都闲”的皮小子们的水上乐园,凫水扎猛子打水仗,摸鱼逮虾捉迷藏,即使让锋利的芦根和苇叶刺划得手脚鲜血直流,快乐和收获也让我们无所畏惧、乐此不疲。初秋,苇荡随风摇动,银白的芦花如同古代兵士头顶的盔缨神气地左摇右摆,我们和父母一起摘下一支支还未完全成熟的芦花,稍加晾晒,刨成一把把精美的笤帚,拿到大集上售卖,材质优良的笤帚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。严冬来临,伴随一场大雪过后,整个池塘的水冻得像钢板一样坚硬,这时岸边的苇荡片片枯黄,勤劳的父兄无惧寒冷,奋力挥动镰刀,簇簇芦苇应声倒下;收获的芦苇会被打成苇箔,编成苇耙,那是农村搭房盖屋不可或缺的建材。

  此时的我,缓缓徜徉在这秋风瑟瑟的夕阳里,聆听着晚风送来岁月的叮咛,满眼尽是这曼舞的芦花,满心尽是它那洒脱的飘荡。恍惚间,仿佛再次置身在故乡的苇塘,那苇笛声声响彻耳畔,久违的欢乐在心底升腾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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